李鐵:是時候反思人口流入地的落戶政策了


來源:中國產業(yè)經濟信息網   時間:2020-02-12





  雖然近期中央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希望更大規(guī)模人口的城市能放開或者放寬外來人口落戶的限制,但是因為種種利益原因,在人口流入地區(qū),不僅僅在大城市,即使在小城鎮(zhèn)也難以落實。
 
  新冠肺炎疫情引發(fā)的全國性防疫之戰(zhàn),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就是傳播性問題。對于疫情最嚴重的武漢來說,面臨著兩個難以回避的事實,一是大約500萬外來人口離開武漢,其中絕大部分是外來務工就業(yè)人口;二是正值春節(jié)期間,處于返鄉(xiāng)度假和節(jié)后回城的高峰。
 
  中國城市和小城鎮(zhèn)改革發(fā)展中心首席經濟學家李鐵表示,由此可見,中國特殊的人口流動狀況,客觀上也是導致這次疫情風險加劇的一個重要原因。
 
  巨量人口流動帶來風險
 
  李鐵提醒注意一組數據,武漢市大約有1500萬的管理人口,常住人口是1100萬,戶籍人口是906萬。這樣就等于我們將面對三個口徑的人口統(tǒng)計數據,即管理人口、常住人口和戶籍人口。其中特別要注意的是管理人口,在很多城市都往往超過了常住人口。例如,深圳市的戶籍人口約500萬,常住人口突破1300萬,而“號稱”的管理人口超過了2000萬。
 
  基于上面的數據,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出,真正帶來流動性壓力的并不是戶籍人口,而是所有的外來人口。
 
  按照武漢市1月26日公布的數據,因為春節(jié)和疫情的影響,有500多萬人離開武漢。這500萬人當中,絕大部分屬于春節(jié)返鄉(xiāng)的人群。他們會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也就是戶籍所在地和父母居住地,而他們的家鄉(xiāng)遍布全國各地,由此帶來的社會恐慌心理也是全國性的。從疫情傳播態(tài)勢看,也已經在各地引發(fā)連鎖性反應。
 
  人口流動不僅會造成新冠狀病毒疫情在全國各地的擴散,通過春節(jié)后的大規(guī)模返城,還可能會引發(fā)新的疫情風險。
 
  李鐵表示,正是因為人口大規(guī)模流動性就業(yè)的特點,使得中國防控疫情的壓力遠超任何國家。這也就可以理解,在這種形勢下,采取全國總動員的方式,防止疫情蔓延,各種措施都有其合理之處。好在中國的體制動員力是世界上最強的,我們不僅有完善的社會組織治理體系,而且還會利用現有科技手段,采取最有效的方式來進行防疫總動員。
 
  但仍要看到,因為面臨巨量人口流動的壓力,也會因此而付出巨大的經濟和社會成本。
 
  截至2019年底,中國總人口達到了14億,其中城鎮(zhèn)戶籍人口僅為6億,被納入城鎮(zhèn)常住人口統(tǒng)計的農村人口為2.8億,其中跨城鎮(zhèn)流動就業(yè)的人口為1.7億。此外,還有所謂管理人口中的旅游、探親、出差等原因的各類流動性人口,再加上8000萬城鎮(zhèn)間流動就業(yè)人口,這樣算起來全國的流動性人口可能超過3億。
 
  對武漢來說,雖然這次春節(jié)期間外出的流動性人口大約500萬,但是對湖北省來說,流動性人口會遠高于500萬。正是因為這種人口的流動性導致疫情從武漢擴大到全國。
 
  李鐵表示,當前面臨更為嚴重的問題是,大量服務型中小企業(yè)遭遇嚴重危機。無論是城市服務業(yè),還是剛剛處于上升期的旅游業(yè),或者是所有的相關產業(yè),都正經歷著可能長達近1個月的關門期,相應的資金和成本的壓力都是它們難以承受的。此外,各級政府為疫情防控付出的財政成本,包括人力、物資等各項資源的支出,也會是一個巨量數字。還有,疫情延長很可能會對國際經濟交往和貿易產生影響,也是可能要面臨的重要風險。
 
  雖然我們有能力動員國家力量,可以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戰(zhàn)勝這次疫情,但是將要面對的經濟社會成本也是無法回避的。
 
  我們還要面臨著諸多未知問題,比如,這些大規(guī)模流動性的就業(yè)人口在春節(jié)返城后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是否還要采取更多措施,防止流動人口返城就業(yè)過程中可能帶來的疫情傳播風險?畢竟,北京可能有近800萬返城人口,上海估計有900多萬人,深圳近千萬人,而廣東省有2000多萬人,全國則有上億返城人口。我們還會為此付出多少人力、物力和資金的成本?
 
  李鐵認為,我們要反思疫情在人口流動性最為廣泛的傳播過程中產生的負面壓力,同時是否還要反思,近些年,在控制人口流動性壓力過程中有什么樣的體制壁壘尚未打破,以至于我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經濟社會成本。
 
  應該共同反思城市落戶政策
 
  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流動性就業(yè)規(guī)模最大的國家。李鐵表示,這一方面當然是基于中國人口眾多,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戶籍管理制度改革嚴重滯后,導致了人口的就業(yè)和定居出現了“兩棲行為”。每年人口流動性放大最典型的例證就是春運。
 
  長期以來,中國一直享受所謂的人口紅利,就是利用外來人口就業(yè)的優(yōu)勢,同時限制或控制外來人口定居落戶,減輕各個地方城市政府公共服務財政支出的壓力。雖然近期中央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希望更大規(guī)模人口的城市能放開或者放寬外來人口落戶的限制,但是因為種種利益原因,在人口流入地區(qū),不僅僅在大城市,即使在小城鎮(zhèn)也難以落實。
 
  李鐵表示,可以說,如果我們沒有遇到這種重大的疫情,可能還沒有想到會付出如此巨額的成本,會給即期財政支出和未來的經濟發(fā)展帶來巨大的風險和負擔。經歷過17年前的SARS和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我們是否要反思,如何從根本上通過相關的改革政策來加強城市治理,來避免因一個城市發(fā)生的問題而引發(fā)全國大面積的連鎖反應?
 
  痛定思痛,是時候反思人口流入城市的落戶政策了。李鐵表示,可以假設一下,如果解決了長期在人口流入城市就業(yè)的外來人口的落戶問題——即使不在大城市主城區(qū),而是在周邊小城市和小城鎮(zhèn)落戶,就會減少多少人口流動性的社會壓力呢?那么對解決當地疫情可能引發(fā)的其他社會性問題會減少多少負擔?會對全國其他的城市和地區(qū)又會減輕多少壓力呢?應該說,無論從本地,還是全國出發(fā),都會大大降低經濟社會成本。
 
  因為各種利益以及制度性原因,導致人口流入地區(qū)遲遲不愿意落實各項戶籍管理制度改革的政策。對于人口流入地區(qū),如果能把流動性就業(yè)的人口從農民工市民化和放寬放開落戶限制的角度安置好,即便疫情已經發(fā)生,無疑也會從根本上降低由于人口大規(guī)模流動帶來的社會風險。
 
  李鐵表示,需要看到,如果我們此時不去反思長期以來強調的各項戶籍管理制度改革政策的落實,還是站在本地區(qū)利益角度進行各種消極抵制,那么與疫情類似的這種社會風險遲早還是可能發(fā)生。而付出的經濟成本和社會成本一定會超出我們及早落實戶改和市民化政策所需要承擔的成本。這不僅是一個城市和地區(qū)的問題,而且更是全國性的問題。
 
  李鐵認為,在疫情發(fā)生的時刻,我們應該反思的不是如何頭痛醫(yī)痛、腳痛醫(yī)腳,而是一定要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及早強化推進戶籍管理制度改革和外來人口市民化的進程,解決人口大規(guī)模流動帶來的社會問題。只有穩(wěn)定和減少人口的流動規(guī)模,才會大大降低疫情和危機的風險。

  中國經濟導報記者 張洽棠


  轉自:中國經濟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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