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碑斞輪T葉童吟誦出這一句詩時，所有人都知道她演讀的人物是李白。李白可能不曾想這篇青年之作會一語成讖，“蜀道難”實乃“仕途難”。759年，李白流放途中遇赦，狂喜，寫下“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自三峽出蜀；就在同一時間，杜甫入川了。
“但逢新人民，未卜見故鄉(xiāng)?！钡桥R高樓，尋著杜甫足跡，演員張曉龍將思鄉(xiāng)之苦拋諸腦后，一瞰成都全景，大贊“喧然名都會”，就此拉開他人生中少有的和美、恬靜生活的序幕。
無獨有偶，四百年后，陸游也是在杜甫這樣年近五十的年紀，自秦嶺出發(fā)，“細雨騎驢入劍門”，寓居成都。演員保劍鋒沿陸游足跡尋香“青羊?qū)m到浣花溪”，體味藏在市井生活里的千年文脈與煙火味道。
“中國文人讀書游歷有兩個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一個是東登泰山拜三孔，成仁成圣；而另一個就是西入巴蜀，滌蕩自己的性靈?！睂W者于丹說道。
成都是所有長江故事的“前傳”。從唐古拉山蜿蜒而下的涓涓細流，在進入四川后，變得奔騰浩蕩。錦江穿城而過，匯入岷江，在宜賓與金沙江相遇，始成洪流，三江合匯，化身為滾滾長江水向東而去。
這里也是自古以來文人的精神故鄉(xiāng)，“除了陳子昂、李白生于斯地，見諸典籍的唐代詩人中有一半以上都來過成都?！弊骷野碚f：“正是從杜甫開始，亂世中的文人墨客開始紛紛將目光轉(zhuǎn)向成都平原，形成了‘自古文人皆入蜀’的風潮?！?/p>
由五糧液、南瓜視業(yè)、南方周末聯(lián)合出品的《中華文脈·經(jīng)典圍讀會》長江季從四川宜賓上溯成都，攜手葉童、保劍鋒、張曉龍、于丹、阿來、梁田，共同圍讀成都文脈中的詩酒濃香。
01 “我一直在找，怎么不見白娘子？”
青城山深處，煙雨蒙蒙，葉童撐傘走來。她似乎從來不抗拒變老，一頭銀色短發(fā)，颯爽干練，眉眼依然是《新白娘子傳奇》里許仙的模樣。“這是我第一次到青城山，的確很有靈氣，怪不得有那么多故事緣起于此。”葉童頓了頓，笑著說道：“我一直在找，怎么不見白娘子？”
飾演“夫妻”之前，葉童與趙雅芝已是鄰居，“我們常常會在小區(qū)碰面。當時我就覺得雅芝姐好優(yōu)雅”，葉童繼續(xù)感慨道，“朋友之間的緣分真的好奇妙，真是‘千年等一回’?！?/p>
對于朋友，葉童無比珍惜；關(guān)于角色，她卻是絲毫不念舊，“我沒有什么所謂難忘的角色，我不是往回看的人，更偏向去想還能做些什么，還有哪些可能性?！?/p>
李白，成為葉童新“可能”的探索對象。
我們熟悉的李白是在揚州“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的落寞李白，是在長安“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狂傲李白，是在宣城“醉酒捉月”的浪漫李白……那在四川要講述怎樣的李白？葉童給了我們答案。
溪谷之間，她遙望正在蕩秋千的白衣少女，莞爾一笑，似是“許仙”看見尚在青城山修煉的白素貞，又像是青年李白游歷至此，回憶起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傳奇。她緩緩開口，吟誦著“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將理想拉回現(xiàn)實——司馬相如發(fā)跡了，想納妾了。
葉童決絕轉(zhuǎn)身，化身青年李白犀利點評：“兩草猶一心，人心不如草。”
“我想李白愿意為卓文君‘撐腰’，幫她把《白頭吟》延續(xù)下去，真的是因為卓文君是一個很前衛(wèi)的女子。在那樣一個男女關(guān)系不自由的時代，她敢去吟這樣一首分手詩，敢于控訴這個男人對不起她。如果一段感情必須緣盡，那就趁還沒有很怨恨的時候，漂亮轉(zhuǎn)身?！比~童說道。
四川，就是李白人生的新起點。他的狂放、自由、少年心氣，都被這片土地原原本本地保存了下來?！袄畎滓巧谇?，一定不是這樣的感覺”，在于丹看來，只有在四川才能誕生李白這樣的“詩仙”，“李白的可貴就是他靈魂的自由，到老都是一個孩子。他不像杜甫、高適那般有法度，有根系包袱。所以我們今天讀李白的詩全是大白話”。
02 “大俠就是不用打工，只管好好營救別人”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敝窳种?，葉童目光炯炯，以扇擊劍，然后瀟灑轉(zhuǎn)身。這一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有了具象化表達，讓人不禁想起她曾經(jīng)塑造過的那些經(jīng)典俠女形象。
葉童坦言，自己尤其偏愛金庸武俠小說?！八P下的女性都非常獨特，非?，F(xiàn)代。金庸先生能把女性地位放到這么高，我覺得很難得。我每次拍武俠片都感覺自己特別有正義感。那些大俠們不用打工，只管好好營救別人，做好江湖人該做的事就行?！?/p>
這首《俠客行》在動畫電影《長安三萬里》中，被講述為李白以高適為原型所作，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俠客都是任性的，但成熟的政治家沒有任性?！庇诘そ忉尩溃白鳛樘拼ㄒ环夂畹脑娙?，高適的《燕歌行》，雖然有‘摐金伐鼓下榆關(guān)，旌旆逶迤碣石間’的正義豪氣，會批判‘戰(zhàn)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但他整首詩的開篇定調(diào)是‘天子非常賜顏色’，覺得自己要對得起皇上恩典?！?/p>
高適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高侃戰(zhàn)功赫赫，曾生擒突厥可汗，死后陪葬乾陵，這對于唐代武將是莫大的榮耀。然而高適出生時，家道已經(jīng)敗落，靠著躬耕過活。建功立業(yè)、光耀門楣就成了他的夢想?！案哌m肯定是J人（判斷型人格），一步一個腳印，特別沉得住氣。一旦天時地利人和，他就能抓住機會。即便那時他已年過五十?！北︿h說道。
在四川，高適兩次平息蜀亂，從一個遺落民間的村野詩人，迅速崛起為大唐的封疆大吏。對于這樣一位“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的詩人，出身軍人家庭的保劍鋒覺得天然親近?！罢驗樗鎸嵢ミ^邊塞、打過仗，所以讀他的詩，特別過癮，有戰(zhàn)地感、現(xiàn)場感?！?/p>
演武臺上，近兩米的長槍，在保劍鋒的手中顯得格外輕巧。
在此之前，保劍鋒塑造過很多經(jīng)典的武將形象，薛仁貴、呂布、楊五郎……騎馬射箭、耍槍弄棍都是必修課，“之前拍薛仁貴的時候，仗沒開打，我花槍一耍，左右六個大將全被掃進田埂里，人頭沖下，這可是事故。”時至今日，保劍鋒想起依然會害怕，“所以真正戰(zhàn)場上，槍的作用就是刺的，哪有橫著耍的”。
03 “杜甫最樸素的詩，好貼心、好浪漫”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讀到杜甫的《春望》時，葉童眼眶有些濕潤，“他寫得實在貼心”。
這是入蜀前的杜甫，顛沛流離，總是一張愁苦的臉。而在成都，杜甫終于蓋起了房，擁有了更多“表情包”，成為完美的杜甫。
“杜甫剛到成都，時任成都尹兼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的裴冕就給他劃了二三十畝地。杜甫也不客氣，說自己要把環(huán)境營造好，張口就要了一百棵大桃樹，指定‘春前為送浣花村’。后來草堂蓋好，杜甫還學會了四川話，說‘籠竹和煙滴露梢’。這個‘籠’就是說屋后的竹子長起來了，一叢一叢的?！?/p>
作為現(xiàn)場唯一一位長期生活在成都的嘉賓，阿來已三次通讀杜甫?！岸鸥€是非常享受成都生活樂趣的，要不然不會寫《春夜喜雨》這樣恬靜的詩，也不會寫‘江上被花惱不徹’，說自己為花已經(jīng)癲狂了。一般唐代詩人不會這樣說，但我覺得他真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荷爾蒙都有點被調(diào)動了。”
受邀之初，張曉龍對于演讀“詩圣”杜甫倍感壓力。但在實地走讀了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館后，張曉龍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罢驹诓萏?，我看見的是一位好丈夫，一位好父親。他會悉心打理自己的家，會可愛地稱妻子為‘老妻’，也會看著兒子做魚鉤……這些場景都是我們的日常。就像我平時也會看孩子做手工，嘴角不自覺地就上揚了?！?/p>
杜甫這樣樸素的情感很容易被千年后的我們拿來借用。
“我十來歲的時候，爸爸調(diào)到安徽工作，我和媽媽住在北京。媽媽的名字里有一個‘桂’字，生日正好比中秋晚一點。有一年中秋，爸爸寄來滿滿一枝桂花，花枝中間放著一張小卡片，上面是我熟悉的蠅頭小楷，寫著杜甫的《月夜》……”于丹動情的講述，讓葉童直呼“好浪漫”。
其實，古人的每一字每一句，說的都是千年之后我們的此時此刻?！敖褚灌~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總會有代代相傳的明月，總會有生生不息的有情人，以相同的心境在重復著這些詩情。
04 “我喜歡‘老實人’杜甫，他不會和我搶酒喝”
“李白、杜甫、高適，你最想和誰做朋友？”主持人梁田拋出問題。
這一次，葉童沒有為李白代言，而是選了杜甫?！岸鸥軐嵲凇?，她話鋒一轉(zhuǎn)，笑著說：“李白會和我搶酒喝?！?/p>
或許是那句“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嚇到她了。但在于丹看來，酒里恰恰藏著一個人最真實的性情。
于高適而言，大家喝的不僅是酒，更是一種心情。當高適落魄到連酒錢都付不起時，他依然會慰藉朋友“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于李白而言，“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蒼天大地都喜歡的酒是喝不完的。盡管他一生漂泊，但在一杯杯酒里，他將每一個異鄉(xiāng)都認領(lǐng)成為自己的家鄉(xiāng)。他說“仍憐故鄉(xiāng)水，萬里送行舟”，有水的地方就是家；他說“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酒醉的地方便是家鄉(xiāng)。所以李白為中國人提供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縱情于江湖，寄情于美酒，人生總不會孤獨。
而對于杜甫而言，人生的酒是有限的。他說“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生前有限杯”。生命的最后，他漂泊于長江之上，慨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當他飲下那一杯濁酒，哪怕是不盡興，但也活成了我們最熟知的朋友，留下他自己生命的啟迪：人生種種皆如“不盡長江”，不管怎樣抗拒、逃避，都一定會“滾滾而來”。
縱觀中華文脈，無論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還是“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酒，與人性微妙相通，與文脈緊密相連。自2020年起，五糧液攜手南方周末、南瓜視業(yè)推出《中華文脈·經(jīng)典圍讀會》。這一盛會，以飽含“和美”寓意的五糧美酒為引，與眾多嘉賓一起陪伴觀眾穿越時空，領(lǐng)略中華五千年的八大和美盛世。如今以長江經(jīng)濟帶為路線，從“長江首城”四川宜賓出發(fā)，行走四川成都、湖北武漢、湖南長沙、江蘇南京等長江文化地標城市區(qū)域，將酒脈與文脈的淵源文化立體呈現(xiàn)于人們眼前。在這場文化盛宴中，感受詩人跳蕩的詩心與真誠的情感，品嘗斯地詩人情感過濾與發(fā)酵的人生真味，為“和美”文化注入嶄新的時代意蘊，讓人們在品味美酒的同時，也能深刻體會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與獨特魅力。
轉(zhuǎn)自：中國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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