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為“滯銷書作家”的李誕終于出新書了。
11月5日下午,無數(shù)粉絲的簇?fù)硐?,李誕攜新書《宇宙超度指南》亮相西西弗書店上海大悅城分店。這是李誕繼《笑場》之后的第二本書。也是他自上半年因吐槽大會走紅后,首次以作家的身份登場。在活動結(jié)束后,李誕接受了澎湃新聞記者的專訪。
李誕在讀者見面會上。
“我的寫作都是偷懶的寫作”
熟悉李誕的人知道,在成為脫口秀明星之前,李誕首先是一名文藝青年。在微博上用“自扯自蛋”的名字寫詩寫小說而小有名氣,其幽默而帶有禪意的小說集《笑場》在文藝青年中有不錯的口碑。而新書《宇宙超度指南》也沿用了《笑場》中的兩個角色,空舟和澈丹。只是這回,李誕把他們丟到了宇宙里。
這兩個和尚乘坐自己的小飛船,從一處到另一處,超度各種各樣的死者。他們的飛船叫奈何船,他們的顧客稱他們?yōu)槎然晟?ldquo;他們頻繁接觸死亡,并保持輕松。”李誕在后記中說。
對于如此新穎別致的設(shè)定,李誕本人卻評價不高。“我寫宇宙里的事是純偷懶。其實這個故事放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可以講的,但那樣寫太累了。現(xiàn)在這樣,我寫得輕松,你也看得輕松。”李誕對澎湃新聞記者說。
他也不拿粉絲們津津樂道的荒誕風(fēng)格當(dāng)回事:“我寫荒誕風(fēng)格,是因為我寫不了嚴(yán)肅的風(fēng)格。我也想寫嚴(yán)肅的,但那個特別累。我就想快樂一點。其實這是偷懶的寫法,我的寫作都是偷懶的寫作,所以寫得也不咋地。”
之所以會貶低自己的寫作水平,是因為李誕心中有一套很高的標(biāo)準(zhǔn)。在他看來,一個好的寫作者不僅需要極高的天賦,也要付出相當(dāng)多的努力,二者缺一不可。寫了這么多年,他也有過掙扎:“其實以我的標(biāo)準(zhǔn),《笑場》是不能出版的。它只是一本習(xí)作集。事實上還是有很多人喜歡,很多人覺得對他們有幫助。作為一本廁所讀物,它可能是有價值的。”他又添了一句自嘲。
但他也說:“不能把寫作看得太崇高,否則就完全寫不了。所以《笑場》雖然拙劣,但我還是出了。”
自認(rèn)為只是一個寫作初學(xué)者的李誕,“放棄”了對自我的嚴(yán)苛要求,反而更能享受寫作的快樂。這也是他在這一年緊張繁忙的工作中,依然抽得出空來寫書的原因。“寫小說對我來說是休息。我平時的工作,寫段子或是做節(jié)目,都是為別人做的事。而寫小說是為了自己,就比較開心。”李誕說。
在《宇宙超度指南》中,李誕最喜歡的是《銀河系漫游者》這一章,這是他用來向道格拉斯·亞當(dāng)斯的《銀河系漫游指南》致敬的,他非常喜歡這部小說。“我把《銀河系漫游指南》中的主要人物和我自己的人物寫到了一個故事里,雖然讀者不一定看得懂,但我自己高興就好。”
同時,盡管在新書中繼續(xù)沿用了空舟、澈丹兩個人物,但李誕舍棄了讀者都很喜歡的小北。讀者也無法看多更多類似于“我做佛,你做我的四壁”的情話了。“因為不想寫情情愛愛,沒意思,寫不好。我這個人生階段寫不出感情上的事,就不寫了。”他說。
《宇宙超度指南》書封
“脫口秀和寫小說沒有高低之分”
做脫口秀是否會影響李誕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李誕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最直接的影響是沒有那么多時間用在寫作上,寫得肯定就不精致了,進步也不大。但好的影響是沒壓力了,哪怕這樣的書都能印很多本。”他指著桌上剛剛簽好名的一大摞《宇宙超度指南》說。
李誕說過很多次,他做脫口秀是為了賺錢。對此他毫不掩飾。但他并沒有看低這個行業(yè)。“脫口秀和寫小說一樣,也是一門技藝。它們沒有高下之分,關(guān)鍵是你能不能做好。”李誕說。當(dāng)他在說脫口秀和寫小說時,都在進行一種練習(xí)。“我說脫口秀時,在意的是有沒有把這件事說好。這些段子上下銜接得好不好,切口好不好,表演到不到位,有沒有讓觀眾笑出來,我關(guān)注的是這些問題。”
他并不看重表達的內(nèi)容。“現(xiàn)在社交媒體這種爆炸式的發(fā)展,該說的、該談?wù)摰亩急蝗藗冋f得差不多了,沒什么新鮮的。重點還是怎么把一件事說好,怎么不斷地打磨自己。”
李誕作為脫口秀演員走紅后,也有一些文藝青年認(rèn)為他去湊這種熱鬧是自降身份的做法。對此李誕的回應(yīng)是:“如果別人對我有預(yù)期也挺好,說明別人瞧得起我。但我不會把自己看得太高。如果喜歡我寫的東西,對我的脫口秀感到失望,那不是說明我墮落了,而是我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之后,你發(fā)現(xiàn)我本來就是這樣。”
李誕為讀者簽名。
“要我退回智能手機發(fā)明之前的時候,我都受不了”
李誕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始于他對佛經(jīng)的興趣。“大學(xué)的時候我讀了很多佛經(jīng),讀著讀著就想寫了。我讀佛經(jīng)時覺得它不是那么嚴(yán)肅的東西,它是很有幽默感的,沒人們認(rèn)為的那么玄妙。我就按我的理解寫一些好玩的。”
當(dāng)記者試圖與他探討一些佛學(xué)問題,例如“破除我執(zhí)”是不是也是一種執(zhí)著?李誕立刻肯定道:“是啊。”
他又繼續(xù)說道:“你不要糾纏于這些概念。人之所以想不開,是因為老在想。該干什么就去做什么,人是需要生活的。世界很精彩。可能某一天在海邊走著走著就突然想通了。悶屋里想不好,因為大部分人沒那個才華能想通,有的人可以,但是肯定不是你。”
“但你這種態(tài)度,是不是也是一種逃避呢?”記者問。
“是,”李誕答得爽快,“逃避是不好,但我無所謂,開心就行。”
不過一直堅持“開心就好”的李誕,最近決定放棄一件令他開心的事:酒精。“我最大的追求就是喝酒,誰也別想攔著我喝酒。但我現(xiàn)在把酒戒了,正處于人生追求的真空期。”
“我喝酒沒有節(jié)制,我無法‘小酌’,太誤事了,必須得戒,”李誕不斷強調(diào),“而且我戒酒后,每天多出五個小時,我不知道干什么,就只能拿來寫東西了。所以我很快就能每天按時按量地寫作了。”他信心滿滿。
好酒卻能戒,不滿意自己的寫作水平卻能堅持寫,但以上事跡并不正能量,因為李誕表示很無奈:“我戒酒也是被動戒的,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戒。”在寫作上,他也坦承自己不知道何時能夠突破現(xiàn)在的風(fēng)格,尋求更多進步的空間。“我得等。我是一個活得很被動的人,隨波逐流,很難主動改變。”
出名并沒有讓李誕自我膨脹,采訪中他幾乎每一句話中都含有自我否定,但他也欣然地接受了這樣的自己,以及圍繞自己的各種聲音?!队钪娉戎改稀返撵轫撋嫌幸痪?ldquo;人間不值得”,但簽售中幾位讀者讓他簽上“人間值得”,他也寫了。
“我并不悲觀,”李誕說,“這個世界是很復(fù)雜的,認(rèn)識到它的復(fù)雜性會使人悲觀,但同時也會發(fā)現(xiàn)很多很好玩的事。”
“那你喜歡這個時代嗎?”記者問。
“喜歡,”李誕回答,“這個時代是最好的時代。因為科技繁榮,人人都擁有更多的可能性,這個時代的包容性也是最多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所有時代都一樣,所以無所謂。為什么不喜歡自己生活的時代呢?不喜歡只有痛苦,那就喜歡唄。
“我從來不懷舊,我喜歡科技,喜歡城市,要我退回智能手機發(fā)明之前的時候,我都受不了。懷舊是喜歡過去時代的好東西,但這是很矛盾的,因為好的東西是會流傳下來的。舊時代的好東西是能留下來的,沒有必要去感受不好的東西。”他看得透徹。
這或許印證了李誕上個月的一條微博。他說:“‘生活在別處’,‘他人即地獄’,這兩句話在小時候真是害死我了。
“生活就在這里,他人即是一切。”(程千千)
轉(zhuǎn)自: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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