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多讀書、好讀書、讀好書、讀整本的書,是落實語文學科核心素養(yǎng)的重要途徑。然而現實中,學生閱讀缺乏有效的引導:一些名著閱讀的教學目標是短視的,不管學生讀不讀,做對幾道題得分就好;一些教師把自己的讀書收獲直接灌輸給學生,提醒學生按內容和題型進行匹配,學生往往缺乏獨立閱讀文本的能力。那么,閱讀教學到底該如何推進?
“真的很難!畢業(yè)班更是難于上青天。但再難我們也要嘗試,也要構建‘閱讀共同體’,哪怕僅僅是課前5分鐘的作品朗讀會、展示閱讀筆記。”這一學期,甘肅省蘭州十一中新區(qū)校區(qū)教師高進儒在初三年級“整本書閱讀”教學活動記錄上曾寫下這樣的話。
具體難在哪里?“一是沒有時間;二是應試與整本書閱讀要求對接不暢;三是家長的認識還不到位。”高進儒直言。
多年前就開始探索閱讀教學的上海市外國語大學附屬雙語學校教師樊陽已走過了這樣的歷程。他感慨:“名著閱讀走進學生的生活是個漫長艱苦的過程?,F在學生經常盯著手機,卻沒有看書的時間。要培養(yǎng)學生主動閱讀的習慣,這是不容易的事情,要長年累月地去做。”
孩子的閱讀時間從哪兒來?
有些老師為了趕教學進度,沒有給學生充足的閱讀時間,以講代讀,以練代讀,或者把整本書教學和篇章教學雜糅起來,催促學生快讀、速讀,以致破壞了學生閱讀的“胃口”。學生的閱讀演變?yōu)橐环N純功利的應試謀略,閱讀的過程被嚴重漠視。
“孩子們都在背《朝花夕拾》復習資料,包括作者簡介、作品簡介、主題思想、人物形象、藝術特色等。”在一個閱讀群里,有位媽媽憂慮地說。
“在我們身邊有很多語文老師雖然用著新的統(tǒng)編教材,但他們是穿著新鞋在走老路。”徐杰是江蘇省江陰市教師發(fā)展中心的教研員,在第十二屆“人教杯”名著閱讀暨教學研討大會上他直言不諱。
閱讀時間從哪兒來?
“搶!”徐杰回答。長期以來,他一直在和數學老師、英語老師搶時間。“每周一節(jié)導讀課,用課上的時間指導學生閱讀。學生自己閱讀的時間都在課外。”
在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除了語文課,課表上新加了專門的閱讀課。每逢閱讀課,學生們都會到圖書館,教科書換成了課外書。人大附中語文教師劉成章很喜歡這樣的課堂狀態(tài):“這是習慣的力量——倡導海量閱讀是人大附中開展閱讀教學的基本理念。”
樊陽認為:“課內外閱讀不應壁壘森嚴。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讓學生感到閱讀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怎樣的閱讀教學是有益的?
如何有效地開展整本書閱讀?高進儒和其他老師都在思考這件事。在名著閱讀暨教學研討會上,大家分享了各自不同的體會。
“語文老師首先應該是讀者。”在寫下了6萬多字的《三國演義》的閱讀筆記之后,北京四中教師王迪深有感觸,“只有教師自己對閱讀有了深刻的領悟,才會知道這本書真正的閃光點在哪兒,并帶領學生將這些金子挖掘出來。”
王迪也介紹,自己的閱讀體驗經常帶給她教學靈感,設計出一些點子激發(fā)學生的閱讀興趣,其中一個點子就是用習題的形式讓學生與小說對話,就是讓學生邊閱讀邊思考。這些題目時而關注情節(jié),時而關注人物,時而聚焦主題,時而又聚焦寫法。雖只是一點一滴,但是潤物細無聲,焉知不會在某個際遇中催生出一朵花、一束果、一個春天。
閱讀不要停留在舒適區(qū)。首都師范大學附屬中學第一分校教師張萍萍如此分解通向閱讀的途徑:閱讀之前先要放手,這是學生不被打擾的一種自然狀態(tài),養(yǎng)成每天閱讀的習慣,15分鐘是一個底線;在活動驅動階段,反復走進文本。老師可以設計關于了解作家作品、把握情節(jié)、理解人物、主題解讀等內容,錄制成一個小小的微課,然后放到網上讓學生課后自己選擇閱讀;進入研讀環(huán)節(jié),在學習調研的基礎之上再進行教學設計。比如讀《魯濱遜漂流記》的時候,就做些荒島生存手冊、漂流地圖、魯濱遜的警示錄。讀《昆蟲記》,就讓孩子們用可愛的小精靈們去創(chuàng)作詩歌。
過程評價的方式要豐富些。徐杰認為,很多語文老師在評價階段就是布置學生寫讀后感。還有的老師要求學生在每頁都要圈、點、勾、畫。其實一本書中有些章節(jié)需要精讀,有些章節(jié)可以泛讀,因此要區(qū)別對待。同時,應尊重個體的閱讀體驗和閱讀基礎,不搞“一刀切”。
“新教材為什么要設立名著導讀?就是為了激發(fā)學生讀書的興趣,要想辦法讓他們養(yǎng)成讀書的習慣,把讀書當成一種生活方式。”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溫儒敏表示。
閱讀經典,打好精神的底子
“一個人的精神發(fā)育史就是他的閱讀史,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取決于這個民族的閱讀水平。”在民進中央副主席、中國教育政策研究院副院長朱永新看來,閱讀經典是學生們絕美的精神底色,是為人生大廈夯實最穩(wěn)固的根基。
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博士生韋昊昱已經連續(xù)兩屆獲得校級“好讀書獎學金”,讀書已是他學習生活的主要內容。“受父親的影響,我從小就接觸了一些文史、藝術方面的書籍。在研究生階段,需要按照自己設定的方向展開學習,讓自己讀過的書形成知識樹,有主干有側枝,這樣才能逐步發(fā)現前人研究的不足,從而有所收獲和突破。”
在大學,經典研讀已成為一些專業(yè)的重要內容。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本科生小林告訴記者:“我們專業(yè)方向的前三學期課程以經典研讀為主,包括中國、西方的人文經典。中國經典方面,第一學期讀《左傳》,第二學期讀《老子》《莊子》,第三學期讀《論語》,于是逐漸找到了閱讀經典的感覺,培養(yǎng)出了讀書習慣和節(jié)奏,而且讀書最好能結合生活體驗來讀。在感覺焦慮時,我就會想到《老子》‘重為輕根,輕為躁君’這句話,以此勸導自己不要急躁,積極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這種體驗讓我加深了對經典的認同和理解。”
但就全民而言,閱讀現狀依然不容樂觀。根據中國人民大學中國調查與數據中心主持的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7年數據顯示,在過去的一年里,我國年滿18歲的成年人中有63%一本書也沒讀過(包括紙本書和電子書)。在00后的被調查者中,有12.2%的人在2017年里除了課本以外,無論是紙版書還是電子書一本也沒讀過;而全年讀過1到5本書的占38.8%,6到10本的占21.5%,11到20本的占14.2%,讀書超過20本的則有13.4%。
“高質量的整本書閱讀,師生負擔必然加重。我們提倡‘減負’減的是質量低劣、價值匱乏的‘負’,要相應地增加‘含金量高’的負擔。當然,這對教師提出較高要求:不僅要有專業(yè)素養(yǎng),還得有投入教育的態(tài)度和能力,背后也應有課程管理者的支持,努力減輕教師身上的低質量負擔。”北師大二附中教師李煜暉表示。
“經典的閱讀就是引導人們不斷‘回頭’頓悟的歷程,它一直是人們通向心靈圣殿的重要方式,在潛移默化中提高思維的嚴密性、深刻性、獨創(chuàng)性,并在其中鍛煉語感。”閱讀、講座、行走、交流、寫作,樊陽將課內閱讀拓展到課外實踐活動中去,探究文化的根源與脈絡。
正如樊陽的學生所寫:“那是屬于我的思想成長和交流的黃金時期。在那里,我與竹林七賢相會,他們的做人風格至今影響著我;在那里,我得見文明古國繁盛的端倪,也一窺古代大地上重重爭端背后的根源。正是這一席席精神的盛宴,讓我記得思辨、自省……”
“以讀書為引領,幫助學生打好精神的底子,為終身發(fā)展奠基,作為教師,是職責本分。”一直倡導名著閱讀的人大附中語文特級教師于樹泉深以為是。(靳曉燕 周世祥)
原標題:以講代讀、以練代讀,破壞了學生閱讀的“胃口”——閱讀不是套路,是精神成長
轉自: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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