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上海交響樂團曾經上演《天地人和》音樂會,致敬作曲家朱踐耳。然而,當時的曲目選擇未能涵蓋朱踐耳的整個創(chuàng)作生涯,朱老也一直有一個愿望,把《天地人和》再次搬上舞臺。
時隔13年,10月21日晚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指揮家陳燮陽執(zhí)棒上交重現(xiàn)了《天地人和》音樂會。
《天地人和》音樂會現(xiàn)場
嗩吶協(xié)奏曲《天樂》、管弦樂《壯士行》、管弦樂《燈會》、交響組曲《黔嶺素描》、第三交響曲《西藏》、《第九交響曲》……音樂會分“天”、“地”、“人”、“和”四個篇章,從上述作品里選出九個選段,從不同側面展現(xiàn)了朱踐耳的創(chuàng)作生涯。
早在一年前,上交就開始策劃這場音樂會,當時,朱踐耳也參與了全程的策劃。與13年前相比,這場音樂會的曲目量更廣也更豐富了。今年8月朱老以95歲高齡辭世,遺憾未能親見音樂會盛況。
《天地人和》音樂會現(xiàn)場
音樂會上,不少業(yè)內人士紛紛到場緬懷這位中國交響樂的領路人,22日上午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他們亦到場抒發(fā)了對朱老的紀念。
朱踐耳從1975年起就是上交的駐團作曲家,1984年,陳燮陽開始擔任上交團長兼任首席指揮,兩人因此有二十多年的合作。
陳燮陽還記得,自己初來上交時,朱踐耳正在創(chuàng)作《第一交響曲》,曲子問世后,他將此曲帶到北京、香港演出,在音樂界引起轟動。此后,朱踐耳的每一部作品幾乎都由上交演繹,樂團也因此對朱踐耳的創(chuàng)作風格十分熟悉。
“朱先生的人品、藝品幾乎是完人,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跟他相比。他本人很謙虛,溫文爾雅的一個長者,說話輕聲輕氣,但他的內心非常強大,寫出來的音樂跟他的表面性格完全不一樣。”
陳燮陽說,朱踐耳在耄耋之年還會去上海音樂學院聽課,如此放得下架子,沒有第二個人可以這樣做。每出一部作品,朱踐耳都會有新的創(chuàng)造,因此帶來很多難題,不僅演奏難,普及起來也有難度,“比如,他有一部作品打擊樂器加起來有五十幾樣,我們演出時要借各種能夠發(fā)出聲的樂器,現(xiàn)在再演這個作品也很困難。”
除了演出,陳燮陽和朱踐耳還合作錄制了不少唱片,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仔細。比如出版總譜,朱踐耳全是手抄的,各種細節(jié)非常到位,譜面永遠是干干凈凈的。
研討會現(xiàn)場,左一位指揮陳燮陽。
“他好像沒有其他興趣愛好,物質生活上面不追求名利,就是創(chuàng)作,一心一意為他的作品,每一部都奉獻出來。”陳燮陽說。
上海市文聯(lián)副主席、作曲家陸在易與朱踐耳相識交往長達40余年,二人是典型的“忘年交”。
陸在易是相信“天才”一說的,“沒有天才甭想搞音樂,朱踐耳是為音樂而生的罕見的音樂天才,這樣的天才,我敢斷言多少年才會出現(xiàn)一個。”
“早在解放戰(zhàn)爭時期,1947年2月,朱踐耳在無師自通的情況下,一口氣寫出了傳遍全國的歌曲《打得好》。1940-1945年在家臥病期間,據(jù)朱踐耳親口描述,他曾連續(xù)大口吐血,僅憑著感覺和悟性先后寫下了藝術歌曲七首,這些藝術歌曲即便現(xiàn)在聽來還具有相當水準。”
1955年,朱踐耳被送往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深造。音樂思維方面,早年的朱踐耳是平面的、單一的、單色調的,去了莫斯科后,他有了立體的、多元的、多色彩的思維。
他如饑似渴地在老師指導下學習、寫作,先后寫出鋼琴獨奏序曲《第二號“流水”》、管弦樂《節(jié)日序曲》、交響曲《英雄的詩篇》,不少曲目成了音樂史上的經典,尤其是交響曲大合唱《英雄的詩篇》,被稱為中國交響合唱題材的“開山之作”。
64歲,朱踐耳才完成第一部交響曲,這在中外音樂史上是極為少見的。因為所寫題材的關系,也因為他要擺脫舊的寫曲理念,朱踐耳寫得異常艱苦。而后,朱踐耳以每年一部甚至兩部的速度創(chuàng)作,每部作品的樣式、內容、風格、技法都在變,連續(xù)創(chuàng)作了十部,加上《小交響曲》,一共寫了十一部交響曲。
“朱踐耳創(chuàng)作生涯中最難得、最可貴的一段時間顯然是晚年,最可貴的精神顯然是晚年的他具有一般人難以做到甚至不可能達到的出奇的勤奮、忘我的拼搏、永不停止的探索精神,這是朱踐耳迎來創(chuàng)作高峰的根本原因。”
由于工作關系,陸在易經常和朱踐耳通電話,他還記得有一次在電話中,朱老對他說,“‘在易!晚上十一點半之前你盡可以來電話。’這意味著他每天工作到十一點半之后,而那時的他已經是年逾八十歲的老人了。”
陸在易認為,朱踐耳先生之所以能成為后來的朱踐耳,還和他對我國民族民間音樂的重視學習研究,并創(chuàng)造性地運用到實際創(chuàng)作中有關。
“據(jù)我所知,他曾多次攜帶一架簡陋的小錄音機,深入云南、貴州偏僻的小村落采風,至少八九個月,全然不顧環(huán)境條件有多艱苦。他還去過新疆、廣西、西藏等地,其中有一次赴云南和我同行,我當時才三十幾,他可是五十幾了。一天,我們兩人分頭騎馬過峻嶺,回來時望著他渾身被汗水浸透的衣衫、漲紅的變形了的臉,我對他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朱踐耳的數(shù)次云貴之行卓有成效,回來后,他寫了兩部作品,對他日后創(chuàng)作的全面鋪開具有重要鋪墊意義。
“在藝術創(chuàng)作面前,真誠始終是第一位的,容不得半點虛假。有質量的音樂創(chuàng)作從本質上說,即是一個音樂家長時期對社會、對歷史、對人生、對現(xiàn)實生活深刻感悟化為自己藝術語言的體現(xiàn)??v觀朱踐耳一生的全部創(chuàng)作,我認為他一直在真誠地說真話,而且越說越好,越說越精彩,越說越深邃,越說越有真理。”陸在易說。(記者廖陽)
轉自: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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