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我們的“歌唱”記憶


來源:中國產業(yè)經(jīng)濟信息網(wǎng)   時間:2019-01-14





  2018年末,KTV上了熱搜。中國音像著作權集體管理協(xié)會發(fā)出《關于停止使用部分涉訴歌曲的公告》,通知各KTV終端生產管理商和卡拉OK經(jīng)營者,刪除或不再向消費者提供未經(jīng)授權的6000多部音樂電視作品,其中不乏人們耳熟能詳?shù)臒衢T曲目。這些曲目“炸”出了一大幫人的集體回憶和“金曲下架,版權保護不下架”的知識產權保護共識,越過事件本身,我們也聽到這樣的疑惑之聲:“現(xiàn)在還有人去KTV么?”


  那么,KTV是怎樣引進中國,又發(fā)展成為全民娛樂方式的?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的越來越少去KTV了嗎?


  世紀之交的文化消費“景觀”


  在中國人的共同記憶里,對一些生活事物的初次體驗,常常能成為標記一個時代的節(jié)點。比如第一次穿上喇叭褲,第一次在服裝店發(fā)現(xiàn)太陽眼鏡,第一次品嘗可樂……再比如,第一次坐進KTV柔軟的沙發(fā),一邊點一支喜歡的歌,一邊接過了麥克風。


  今天我們所熟悉的KTV最早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末的日本??ɡ谌照Z里是空洞、虛無的意思,OK指的是無人伴奏的樂隊。Karaoke最初只是供專業(yè)樂手在沒有伴奏樂隊的巡回演出中使用的伴奏磁帶。當時,日本仍處于戰(zhàn)后資本主義狂飆猛進的時代,膨脹的物欲和沉悶的社會使得西方的嬉皮士生活迅速在日本年輕人中流行開來。1971年,日本人井上大佑發(fā)明了世界上第一部卡拉OK機,被稱作“卡拉OK之父”,如美國《時代周刊》的評價,他“改變了亞洲的夜晚”。到了20世紀80年代的后期,日本卡拉OK逐漸流入中國內地,一時間風靡街頭,不過它最初更加流行的形式是露天卡拉OK。


  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臺灣,一個叫周英的小販在街頭擺攤賣光盤,在完成了第一輪資本原始積累后他開了一家光盤專賣店。由于單純售賣光盤難以讓顧客對貨品有直觀感受,周英就在自己店里設置了一個簡易包廂,供人免費試聽、試唱。沒想到,后來光盤沒賣出去多少,來試唱的客人反而越來越多。周老板干脆轉型,做起了“賣唱”生意。這就是中國第一家KTV,短短幾年,它就在中國臺灣成為擁有數(shù)十家分店的連鎖量販式KTV。


  1994年,KTV“游”過臺灣海峽,選擇上海作為它的登陸點。上海對于新鮮事物總是包容開放的,KTV迅速以上海為根據(jù)地,鋪滿了中國大陸各大城市。一時間,各種本土KTV也競相出現(xiàn),取代了歌廳、舞廳、迪廳,成為年輕人的新寵。


  有人說,KTV作為一種世紀之交的文化消費“景觀”,其背后是個人主義和物質主義的生長。在這里,他們?yōu)樽约焊璩瑸槠扑榈膼矍?、珍視的友誼、新世紀時時刻刻的“不知如何是好”歌唱。KTV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構成了中國社會重要的公共領域,燈紅酒綠的掩映下,個體化的市民社會在其中滋長。


  似乎在一夜之間沉寂落寞


  傳統(tǒng)中以含蓄矜持為美的中國人大多羞于在大庭廣眾下引吭高歌,這似乎讓國人比發(fā)明了KTV的日本人更喜歡在昏暗的包房里一展歌喉。然而就在這短短的幾年間,或許誰都說不清楚,曾經(jīng)開遍大街小巷的KTV,又是怎樣淡出國人的生活的。


  “2008年前后,投資一家千萬元級的KTV店,最快一年回本,最差也能兩年回本。”一位KTV高管說。在“暴利”的刺激下,KTV曾遍地開花,包括地產、煤礦、金融等文娛產業(yè)之外的資本也紛至沓來。但如今,KTV門店客源減少的趨勢愈發(fā)明顯。


  2006年頒布實施的《娛樂場所管理條例》規(guī)定,凌晨2時至上午8時娛樂場所不得營業(yè),且禁止未成年人進入營業(yè)性娛樂場所。這一條例的頒布,給原本野蠻生長的中國KTV市場踩了一腳急剎車。而不斷上漲的租金和歌曲版權費支出、走高的人員薪資福利成本、不低的設施保養(yǎng)費用、曾經(jīng)團購大戰(zhàn)對價格的壓制均使得KTV的利潤空間被不斷壓縮。


  更嚴重的問題出在客源上,隨著消費主義的膨脹,娛樂方式日新月異,而個體意識的成長,也讓年輕人更喜歡獨自玩耍。消費主力軍厭倦了KTV這種略顯老土的娛樂方式。


  兩年前,有媒體曾對青年群體“為什么不愛去KTV”做過調查,得票最高的選項是“KTV給人的社交壓力太大了,只有會唱才有存在感,而不會唱的人會覺得索然無味”。


  在物質繁盛年代成長起來的新青年,不再需要躲進昏暗吵鬧的KTV去排遣無處安放的青春,互聯(lián)網(wǎng)提供給他們隨時在賽博空間相聚的機會,而過于復雜的人際勾連顯然已經(jīng)成為當代年輕人的累贅。


  以錢柜KTV為例,這個以“中高端”作為市場定位的連鎖品牌,從鼎盛時期的全國19家門店,到如今僅余北京惠新門店以及上海的2家門店,昔日“掀起了北京大型正規(guī)KTV潮流”的標桿品牌似乎在一夜之間沉寂落寞。正如一位業(yè)內人士所言,“KTV已經(jīng)度過了全民嗨歌的鼎盛時代,問題接踵而來,年輕人不去玩了,不賺錢了,究其根本就一句話:不好玩了。”


  新生代唱歌新選擇:線上App,線下玻璃房


  近年來,關于中老年人占領KTV的新聞不時見諸媒體。被時代拋下的KTV遇上了同樣被拋下的中老年人。這些在激蕩年代成長起來的老人,迎面撞上了市場化浪潮,等到終于有時間享受退休生活了,才發(fā)現(xiàn)時代并沒有給他們留下太多位置。于是,當年輕人不再把KTV作為首選場所后,老年人成群結隊地走進了冬暖夏涼的包房,在KTV的一首首經(jīng)典老歌里找尋時代的印記。


  對于中國的“歌唱”市場來說,2014年是個重要的拐點。KTV的傳統(tǒng)老大哥們交出了手里的接力棒,而新秀們伸出了接住的手。


  2014年,日后將成為兩大流量巨頭的唱吧、全民K歌App初版上線;2015年剛一開年,KTV關店潮開始;2016年,迷你KTV登場并開始了全國范圍內的“圈地運動”。


  到2018年一季度,移動K歌的用戶規(guī)模已經(jīng)達到2.27億,較2017年四季度環(huán)比增長13%。其中,全民K歌和唱吧二分天下,線上K歌市場的流量幾乎由它們壟斷。


  而2016就開始向商場進軍的迷你KTV更是快速擴張,《關于引導迷你歌詠亭市場健康發(fā)展的通知》印發(fā)后,文化和旅游部統(tǒng)計公報顯示,2017年即有5.4萬個迷你歌詠亭納入備案管理。與租金和人力成本較高的傳統(tǒng)KTV不同,迷你KTV成本極低,一個玻璃房外加一臺設備的成本在2萬元-3萬元之間,回本更快。用戶單次在迷你KTV的平均消費在30元左右,遠低于傳統(tǒng)量販式KTV200元左右的單次消費。


  跟許多這些年發(fā)生的更迭一樣,人們對唱歌的需求一直存在,只是滿足需求的方式更多了。而不管是傳統(tǒng)KTV、迷你KTV還是在線K歌,受限于自身的業(yè)態(tài),只能各自占領一個入口,成為特定人群在某種時刻某種狀態(tài)下的娛樂方式之一。人群正被切割細分,“孤獨者”們走進玻璃房間,“流量壕”們打開數(shù)據(jù)開關開始錄音,老人們走進KTV回憶青春……在擁有了更多選擇的時代,再難用一種大一統(tǒng)的娛樂方式觸及所有人。今夜有人歡唱,有人入眠。(雷冊淵 整理)


 ?。ū疚恼幾浴秶胰宋臍v史》《新周刊》《瞭望東方周刊》、澎湃新聞等)


  原標題:那些年,我們的“歌唱”記憶


  轉自: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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